第十三章 此情何堪

“我本为帝？”唐尧愕然道，心潮澎湃。

“不错，你就是帝喾之子帝尧，大荒的少帝。”潇湘仙子一字一句，正色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介庶民，又岂会是大荒的少帝呢，更何况我对帝王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唐尧摇头道。

潇湘仙子定睛的望了一眼唐尧，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笑道，“孩子，也许你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帝王之后，但是命运却让你成为了一个帝王之子，这却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啊。”

唐尧摇头道，“命运？我不相信命运就能注定一切，我命由我不由天。”说话之时，他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孩子，或许你现在还不想承认你就是帝王之子吧，但是你胸口的兰花印记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吧。”潇湘仙子淡然微笑道。

唐尧低头不语，却听潇湘仙子继续说道，“当我被镇封于潇湘渊底之后，帝喾数次前来探望过我，并告诉我，日后若遇到胸口有兰花印记的少年，必是我们的儿子，日后大荒帝王之位就交给他了。”

唐尧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问道，“我既为大荒少帝，为何师父从未提起过此事。”

潇湘仙子朝唐尧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也许你的师父玄俗并不希望你被卷入滚滚红尘，沾染一身俗世尘埃吧。”

“仙，仙子，你知道我师父的名讳。”唐尧愕然道。

“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我在潇湘渊底苦修道法，早已心清如镜，很多事情都早已明了。”潇湘仙子微笑道，心头却在暗自为刚才的莽撞愤怒而心疚自责。

唐尧心思电转，豁然省悟，师父玄俗难道就是帝喾陛下设下的一个棋子，让他将自己教养成人，日后登临大荒帝位。

正值思虑，却听潇湘仙子淡然笑道，“当日，那个来劫走你的神秘人便是你师父玄俗，他本是蓬莱仙岛的一个世外高人，修仙有道，本拟羽化登仙，但奈何自己一身道法未有传承之人，便四海云游，正巧遇到烦心苦闷的帝喾，两人彼此交流一番之后，你的父亲帝喾便把你交给了他，并嘱咐玄俗不要让你记起在大荒帝都的一切事情。”

“因此，我的记忆便被师父封印了么？”唐尧问道，心头立时恍然，自己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出生在蓬莱仙岛，实则不过是被封印了小时候的记忆罢了，此刻想来，不回忆起以前的往事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嗯。”潇湘仙子点点头，“你这些年过得好么？我们都很想念你。”

“还不错，跟随师父弹琴论道，其实也很潇洒。”唐尧微笑道，当下便将往昔那些时光中的趣事一件件的讲给潇湘仙子听，他原本口齿伶俐，此刻稍加修饰，直说得绘声绘色，让潇湘仙子一时间沉溺其中，自得欢喜。

唐尧与潇湘仙子相对而坐，轻言谈笑，一时倒也轻松愉快，两人谈到帝挚蓬莱求救，尔后盘瓠作乱，以及那次凌云阁事变和江渊之畔发生的事情时，潇湘仙子突然面色一沉，“孩子，这一连串的事情恐怕并不是偶然。”

唐尧听后，心头也莫名一颤，往日的事情此刻再度回味起来，的确有诸多的疑点，此刻在潇湘仙子提醒之下，豁然醒悟，难道这竟是帝挚设下的一个圈套，让自己钻进去，然后将自己母子一网打尽么？

一想至此，他的脑门立时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往下想去。

“孩子，你现在想明白了么？”潇湘仙子微笑问道，望见唐尧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又道，“孩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我们都是凡胎俗人一个，永远也无法摆脱宿命的安排，而恰好我们又都处身在这样一个宿命的安排之中，就如我一样，被镇封于潇湘渊底之后的有一段时间内，我心头恨极，只欲将那陈锋氏母子千刀万剐，生啖其肉，渴饮其血，自从被关入潇湘渊底，我便更名为‘云水湘’，自封‘潇湘仙子’，广纳各路水族英豪，直欲将那陈锋母子诛杀而后快，但始终难以实现，倒是在我的心头生成了一种执念。”

唐尧淡然一笑，道，“娘，或许我现在明白了，任何事情都不必拘泥于心头的执念，随心而为才是正道。”

“啊？你叫我娘？”潇湘仙子云水湘瞪大双眼，欣喜难言，满脸皆是幸福之色。

这一刻，她等待得太久了，今日母子重逢，竟又听得儿子亲口呼唤，这份久违的激动让她一时间情难自已，热泪盈眶。

唐尧原本以为自己父母早亡，却没想到今日忽获意外，与自己亲身母亲相遇，这实在让他一时间心情激荡，无以伦比。

两人刹那间拥抱在一起，仿佛一个整体一般。

突然间，唐尧只觉一股森寒幽冷的气息通过云水湘的身体源源不断的传遍全身，不由得大凛，护体真气瞬间流转，逐渐化去森寒之气。

“娘，为何你的全身如此冰冷？是中了什么禁咒么？”唐尧惊声问道。

“孩子，你不用担心，我的体内被交叉灌注了数十种极为幽寒阴毒的寒冰真气，所以才这么凄寒，刚才吓着你了。”云水湘淡然笑道，突然间笑颜刹那而消，脸部肌肉剧烈颤动，似乎极为痛苦的模样。

“娘，你怎么了？”唐尧豁然大惊，体内灵珠疾转，真气破空，犹若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灌注在云水湘的双掌之间。

“孩，孩子，不要。”云水湘体内寒毒汹涌，顷刻间使得她全身上下阴冷剧痛，但她仍是强忍剧痛，阻止唐尧相救。

“娘，你要挺住。”唐尧惊声大呼，意念如潮，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朝云水湘全身涌去，当空形成一道炫目的光罩，瞬间将两人笼罩，光华流转，极为耀眼。

“孩子，没用的，这寒冰之毒阴狠毒辣，会对你造成伤害的。”云水湘强忍剧痛寒气，疾声阻挠道，身体却在寒冰真气的交替冲撞下瑟瑟发抖，眉毛，鼻尖，嘴唇，脸庞上都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冰晶寒霜。

“娘，你不要说话，且待我为你疏导真气，驱除邪恶阴毒之气。”唐尧此刻形神凝重，心思合一，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明，体内的灵力也在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极致，蓄势待发。

唐尧五指弹舞间，道道真气如丝线一般缠绕而出，瞬间封住了云水湘的经络，然后两人四掌相对，真气流舞，唐尧的真气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输入云水湘的体内。

唐尧此时运转体内真气，随心如意，竟比受伤之前还要轻松一些，这让他一时欣喜不已，自身那雄浑浩荡的真气如流水一般输入云水湘体内之后，即刻便如怒涛狂浪一般汹汹冲击，使得那些阴毒真气节节后退，原本寒气罩体的云水湘此刻竟有了一丝舒缓之色，笑意隐隐，颇为欣慰。

“娘，你好点了没？”唐尧眼见云水湘逐渐恢复，心头大喜。

“孩子，多谢你了。”云水湘微笑说道，心中却在暗自惊喜，这小子在蓬莱修道有成，竟已有如此之能，当真是少年可畏呀。

“啊，那就好，只要娘亲没事，我就放心了。”唐尧欣喜不已，微笑道，当即撤掌，凝神调息。

云水湘微笑凝望着唐尧那专注凝神的样子，心头喜悦，突然间，只觉体内那些阴寒真气突然仿佛又复活了一般，狂怒冲撞，一时间重又汹涌澎湃，寒气幽冷，毒气攻心，一时间，她再度陷入了冰封撕裂的疼痛之中。

唐尧念力一动，睁开眼来，但见云水湘已被完全封冻住，心头大急，挥掌疾电劈落，真气激舞，犹若奔雷霹雳一般，猛的一掌斩在那冰封之气上，立时便觉一股森寒幽冷之气扑面卷荡而至，刹那间消噬了那疾电奔雷般的掌刀，反以一种更为霸烈的劲风锐疾扑面而来。

唐尧刚才心中担忧母亲安危，未出全力，此刻被那劲风一激，立时倒跌飞落，重重的撞击在冰室玉壁上，轰然声中，碎冰残玉漫天激舞，冲天卷荡。

“孩子，快走。”云水湘眼见唐尧受伤，心头大急，惊声喝道。

“不，娘，我要将你救出去。”唐尧朗声道，意念如潮，只听得一声苍然清啸，眩光大作，天璇剑气冲天而起，豁然卷扫。

剑气凌霄，狂飙怒斩在那冰封之气上。

轰然爆响中，寒冰铿然，冰封依旧，云水湘却在那强猛的剑气激荡之下被震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唐尧大惊，念力驭使，剑气陡然收敛，身形如魅，飘然落地，手臂斜举，气芒吞吐。

“孩子，要想破开这冰封禁锢，唯有用那‘烈焰玄惊弓’方能奏效。”云水湘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说道。

“娘，还望指点孩儿，如何寻得那‘烈焰玄惊弓’？”唐尧急声问道。

“此次不远的风伯山中，有一仙界谪仙，他便有‘烈焰玄惊弓’，就看你能否请得动他了。”云水湘微微一笑，便已晕厥过去。

唐尧一怔，脑中思绪纷飞，刹那间一个名字在脑海中跌宕起伏。